沈冲天果断叮嘱文惜宝:“你先回南海报个信,就说我在西方被案件羁绊住,暂时不能回家,请你义母勿要心焦担忧。随后你赶去西经略神府找我。”
惜宝应声领命,独身离开。
沈冲天目送义子身影消失,这才对来的二位西经略神府家将道:“有劳二位将军带路吧。”
西经略神的府邸在一片无边的戈壁外围,最外是百丈高的黄沙墙,围成一个囫囵圆圈,不见一丝边角缝隙,将所有风沙隔阻在外。内中则是白墙绛瓦、绿树青竹围拢出数片通连的森幽庭院。
百里诺在中厅设大宴迎接沈冲天,知他不喜应酬交际,因此不唤外人做陪,只自己与沈冲天两个。甫一见面,百里诺先道歉道:“听闻白鹿秘神查访重案,本来不该打搅,谁料发生诡异大事,小子不敢擅断,只好请教秘神。”
沈冲天环顾左右,打岔道:“你这府邸布置得有些意趣,外面是那般,里面竟是这般,果真‘别有洞天’。”
百里诺据实回答:“从前小金鸢的沙子城楼荒凉无朋,我来后只留下一圈外墙抵御风沙,里面是南方天尊帮我布置的。”
沈冲天面上冷淡,口中却夸赞道:“她心思是好的,你能保留不使荒废,也是你一片至诚。”
百里诺不再说话,直至两人落座,他才又道:“我知白鹿秘神嫌弃我,如今只有故交,索性抛弃那套面上道德,敞开说话。于白鹿秘神心中,我只能是毫无本事的小跟班,无毒与冷月影那样的神仙世家公子才配做阁下友朋。我呢,确实看重富贵,‘交友当学百里诺,娶妻当效西经略神’,这些闲言风语说得一点都没错,即便这样,即便我用尽心思,也只能止步西经略神之位。”
沈冲天顺着他的话,半是顺承半嘲讽道:“有冷三公子在一日,便可保你无忧;有冷氏白凤不倒,冷三便无事,你又何须担心。”
百里诺不理会讥贬,情深意切道:“在军中时,我只想攒好那点军饷,等战事结束就离开军营置业娶亲。‘多谢’统领将我当做贺礼送出大营,又‘多谢’你带我走遍天下,在君仙界时我就知自己再回不去了。”说着,他起身朝着沈冲天深深作揖不起,“抱歉,君仙界中害你耽搁那么久,还差点送了命。”
沈冲天这才了悟,不禁起身道:“竟是你!我一直疑惑郝隐狗鼻子竟灵敏至此,于万万人中嗅出我的气味踪迹,原来是有人替他指路。我是真心要救你!”
百里诺理直气壮毫不示弱:“可你一路行宿花销那样阔绰,上好的千里马一买就是两匹,住那样的店,又是那样酒饭那样衣裳,又是那样姑娘,付账时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曾以为世间富贵不过你和郝隐那般样子,若是我能留在军中,不论哪一方,好好立功,也能为自己挣下那样大的功名。直到惜宝跟我提起你在凡间是一国王爷,那可是皇帝的兄弟啊,还有冷月影,你们的家世出身用度原在我想象之外。”
沈冲天闻及唯有一声叹息。
百里诺则喋喋道:“跟你们比较我就是个傻子,从未走出过军帐,识字不多,说话惹人嫌弃。我才知你的一声‘兄弟’不过是——我才看了书上的一句,颇为感触——‘降心相从’。”
沈冲天赶忙劝道:“西经略神何须苦恼。这世间的富贵如风吹沙,论谁如何使劲也望不到尽头。”
百里诺赞许,接话道:“正是这个道理使我明白,西经略神也不是尽头。”
沈冲天见眼前情势愈发不妥当,暂先退一步道:“从前事我们都莫要计较,若你愿意仍就唤我‘兄弟’,可好?”
百里诺步步紧逼道:“口中的假兄弟,哪如朝堂上跟你们平起平坐、出入并随的真权势。”
沈冲天欲抬脚就走却不甘心,始终惦记着百里诺所说的诡异事,无奈善意婉拒道:“西经略神有今日是冷三公子的本事,而我与冷氏不对眼,你在中间难免为难。”
百里诺满心镇定,仰身放松道:“白鹿秘神是同冷氏那些老头子不对眼,又不是冷月影。冷月影已是天尊,整个北方世界,连同冷氏都归他管,那些老头子不会再难为他,若是谁敢逆天命而动,现成的冷翱教训。依着白鹿秘神方才的话,你与我俱不为难。”
沈冲天大惊:“这里不是军中,那边也不是叛党,岂能出口杀伐!冷翱之死尚系悬案,未有定论,眼时无一证据表明冷月影即是真凶,不可信他们的谣言,惑乱心智。西经略神眼时自然不能与那些千年万年的计较,幸好如今也得长生妙法,坚守西方大地,得空多拜访名师,凭功劳和修为不愁擢升,若一味想着机巧,难免误入歧途。”
百里诺听对方转为说教,轻淡挥挥手叹息道:“算了,白鹿秘神有谋算,我亦有筹划,大家并肩而战总好过相互为敌。”
沈冲天转而笑赞许道:“西经略神说话用辞愈加精准,便是多年用心功劳,长此以往,我们些许修为都不在西经略神眼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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