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人都乘上了汽车,林婉茹的母亲是市里街道主任,有些场面,她对郝芳说:“不是二姑在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你要遭罪呀、要受气呀,自已留点心吧。你爸爸不听我的,非要我们写礼账,这钱到不了你俩手了,要是听我的,这钱凑到一起给石溪竹买套衣服就好了。”
是这一番话,使得郝芳心中笼罩上来一团阴云。多年来受欺压锻炼出来的迎战精神,调动起来了她的战事精神准备!
汽车发动了,石溪竹逐个打招乎,与之话别。林婉茹伸下手来:
“以后我们还能常见面儿该有多好哇。”石溪竹伸过手去:
“记住我的话,好好念书上大学。”
“嗯,姐夫再见了,你的喜糖我都没吃着呢。”
石溪竹纳闷儿了:那么多的糖都哪儿去了,可是买了半袋子呢呀。
送走了娘家客人,石成雨觉着松了口气:“关了门就都是一家人了,大家慢慢喝,陪娘家客没吃好的,可以叫火房随便炒些什么继续喝。”
“一通儿十桌,三通儿已经拿下。”帮事的葛山向岳父汇报。执宾员澹台翁站在一边听葛山汇报,有人就问澹台翁:
“哎你怎么不上前儿呢?”澹台翁将那人推到一旁,低声讲道:
“人家葛山那是石家姑老爷子,虽然说是叫我主持了……”
厨师老大过来问石成雨:“四桌团圆饭也准备好了,什么时候上?”
“好啦啊,那就马上送正房去吧。”石成雨叫身边家人收拢人员。
那大嫂明杰忙拉来自己的一丫一小,按排上了桌,不见丈夫石浩,着急得四下转悠,有人告诉说“老大石浩是去二妹石晓芬家了。”她急忙鞋擦着地面“哒哒”响地跑到石晓芬家:“石浩,吃团圆饭啦!”她推门见石浩正与一位同龄女子谈话呢,便眼圈一红吵闹起来:“好哇,你就是丁洁吧,你们当初管干什么了……”
这时,有个孩子拿棍打小狗,那小狗咬棍不咬人,明杰将狗踢开又指责石晓芬:“你真行啊,在当间儿拉纤儿呢哈,啊,想让我走出这个家没门儿!”
“怎么”,石晓芬站起来:“我和丁洁是从小同学,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相见,我让到家坐坐,这有什么不对吗,是我大哥自己来的……”
却说新房这边,虽然大部分来客都散去了,因家庭人口多,凑到了一起也很热闹。等着吃团圆饭的人们,也未免有门派之争。
二嫂黄玲对丈夫石汉甩怪话:“咱们是不值钱,看人家的家俱多有气派。”三嫂俊芳道:“我们那时虽然赶上了抓革命,不许大排场,毕竟也收了二三十装烟钱,可是都从公了老太爷。”
“你还算比我强”,二嫂黄玲抢话:“我连一块沉香牌手表都没带上呢”……
听了这些,历来就脾气暴炎的石门至尊石成雨,竟没有生气。他也不去解释,但心中有数:其实石溪竹比谁花钱都少,三十元的木头还是自己赚钱买的,家具是自己打造的。你们都是买的炕柜花六十九、七十多元呢。既然大家喝彩羡慕老四的摆设,这就是我石家的体面荣耀!他起身来到新房问石溪竹:
“听到了什么没有?”
“没有哇?”
“嗯,去把你大哥大嫂找回来吃团圆饭吧。”石溪竹领命走了,石成雨对新娘子郝芳讲道:“我这个儿子太憨了,今天这外面的风声你能听得见。我这个当家的也不好维持,我是偏爱老儿子的,因为四个儿子属他最孝顺,最聪明,可我不能作得太偏了,按贯例,这场面上的一切收入归公。”
郝芳觉得这个石家的空气太紧张了,自己的身价地位一点都没有,不怪姑妈说我要遭罪。这个世界,你软弱就受欺啊,不踢开头三脚就没个站住脚!
石溪竹将大哥大嫂找回来了,竟见桌前唯少一人。父亲坐在主位上又叫石溪竹去找新娘,石溪竹回到自己房间,见郝芳神色不快,无用餐之意,便劝妻一同过去,郝芳道:
“我不吃葱蒜,桌上没有我能吃的东西,你过去吃吧。”
“这,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可是,吃团圆饭,这是风俗习贯,是规矩呀,不团圆哪行?”
“规矩,你们家的规矩也太多了。尽给别人立规矩了,看,没有门帘,没有柜帘箱帘,窗帘还是半截的,都是窟窿,我当这么大姑娘了就结这么一回婚,还让我窟窿眼镜的!别人送来的那么多的枕巾,还有布料,趁我去了一次外面,刚才老太太和石晓云一并全收走了。就连我那幔杆上的,一头搭着一个的枕巾都给拿走了。那是婚姻吉祥物,再说那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呀。我们娘家来宾竟没吃着喜糖,你们家玩的是什么鬼点子?”
石溪竹只能摇头退出了新房。
三姑老爷子葛山正为大家斟酒,听隔壁声高,又见石溪竹大舅哥不悦走出来。席上哑然失声,石成雨问石溪竹:“郝芳怎么不来吃团圆饭呢?”石溪竹回话:
“她不能闻到葱蒜味,不吃葱蒜。还说娘亲们竟有没见到喜糖的。”石成雨扭头问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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