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离开许久,议事厅众人仍未回过神来,谁也不想开第一声口,忽然“哐啷”一声压顶而来,直捶众人心底,吓得四人不约而同跌坐地上,惊悸久久未平,却原来是冷文骅从后面出来。
冷文骅战战兢兢问道:“陛下什么时候来的,可见到我、提及我?”
冷月影面色淡漠,无毒颓废如老,文惜宝双眼直直盯着天帝曾做过的椅子,全都不言,只有沈冲天慢悠悠道:“提了。陛下言下之意,百里诺只是明面上的幌子,是有人背后做局牵机,妄图陷害混沌血脉,他死了,背后之人就断了念想,要我等查案时务必谨慎,知道取舍,万万不可伤害到混沌血脉,断绝天地之根。”
冷文骅自然不信沈冲天,听着模棱两可的话,再扫视人群中果真少了百里诺,心事终于落地,仍存余悸道:“他,就是该死,死了才清净。”
沈冲天转头呼唤义子道:“宝儿,咱们该走了,出去先祭奠你祖母,回天庭报到点卯,一切照旧。我也要去查新案了。”
无毒晃晃悠悠起身,一言不发,漠然转身离开。
宝儿凝视无毒背影直至不见,落寞不甘又看向义父:“这就要走?”却见沈冲天向着冷月影略施礼拜别,侧身躲过冷文骅,大步离开议事厅,因此急忙跟上去。
冷文骅冷眼注视客人全部离开,这才满含笑意向长兄暗暗赞叹不已:“果然与大哥设想一般无二,关键时刻到底还是兄弟齐心。大哥,已到早饭时辰,咱们该将今日好事告知大伯与父亲去。”
冷月影只喃喃道:“是啊,是好事。”
夜间,待众子弟都回去各自宅院,巡夜的过去,冷月影独步出房门,寻熟悉荒僻路径悄悄摸去最北面的宅院。看守香炉的家将看到冷月影,率所有兵丁顺从退下,偌大厅堂只留香炉与冷月影两个。
冷月影从隐袋中掏出珍藏的九重灵炁净火,用指甲拨出芥子大小的一点,向香炉底一弹,小小火苗霎时不见踪影,他拖过一把椅子面对香炉坐好,静静候着。香炉在月色照耀之下隐约可见缓缓暗波。无数阴晦气息从香炉四面八方钻涌出来,顺着香炉向底部流动,在炉底凝聚成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丹丸,丹丸由内向外透出莹莹灼光,很快外面黑色被灼光剥蚀吞噬殆尽,灼光亦长至杏子大小,继续灼烧香炉。香炉中香灰逐渐沸腾,更多阴晦气从香炉顶似莲瓣层层绽开又层层凋谢,沿香炉壁颓落至底,尽数被灼光吞噬。
之前,无毒操纵盲猊蛇已吞噬掉大半阴晦气,因此到冷月影这里,等待不过半个时辰,香炉里外便彻底恢复从前模样,香灰也都不见,里面悠悠荡荡地走出一个清秀年轻公子。此男子五官形状与沈冲天分毫不差,身形气度更在沈冲天之上,身着棠梨褐袍,玄天外衣,长身玉立,衣衫贴合有度,后心处却一道破损,前身一道斜划长痕十分惹眼,也更添些斑驳脏污,见到香炉外缓缓起身的冷月影,又是一句:“北海冷氏。”
冷月影淡淡施礼:“五哥。五哥所见乃是衣冠,除却一身外在,五哥可还认得我?”
萧崇天仔细打量一番,终于辨认出来:“原是东海小凤。”
冷月影自嘲自笑道:“少年荒唐事,再不必提起。”
萧崇天却万般不解风情:“剑法超群,却从不使人知,也是荒唐事?”
冷月影不慌不忙接话:“五哥也知我身份不比寻常,众仙注目,须有些安身保命的看家本事。”
萧崇天愤恨道:“借酒席暗算,两剑刺死知己可不算本事。这里可是北海,我不与你说话,唤你二叔出来。”
冷月影轻慢道:“五哥到底还是被阴晦气息侵扰糊涂了。你如今可是罪囚,我二叔再不济也是白凤嫡传,岂是你说见就见的?我奉劝五哥省些气力,说些有用的,毕竟你的时日不多了。”
萧崇天思忖一时眼下境况,怀疑道:“你要将我重新送进地府不成?”
冷月影被逗笑,辩解道:“五哥说笑。凭令尊当年地位,岂是我可以撼动,自然是令尊多行不忠不义之事,惹天下哀怨,令天下侧目,受天下谴责,我只是尽混沌血脉当尽的职责而已。至于今日,乃是陛下诏令,特将五哥从地府提出来协助查明几桩大案。可惜五哥神思受阴晦气息包裹侵扰,神志不清,因此白鹿秘神与东方天尊两个合力破除你外面的地府阴晦气,才恢复五哥往日模样。”
萧崇天不为所动:“又是你与你家的阴诡。”
冷月影分辩道:“二叔闭关不出,与家中割断情意;我只在东海,却能偶遇五哥;五哥与父兄掌心红斑来自迂水,那里根本没有作乱的大蛇,只有白鹿老神身边的赤豸,敢问这些又是谁的阴诡。”
萧崇天反讥道:“以你家的行径,也配指责别人?”
冷月影当即回怼:“至少我家不与妖邪亲狎。五哥可还记得戈壁深处的‘雀儿’,当日亲暖缠绵气息可还在唇边回荡?若是我说,那雀儿承得五哥好精气,结下一枚灵胎,五哥作何感想。若是我再说,这件事其他人都不知晓,雀儿因此躲过萧氏灭门惨祸,顺利诞下一个女儿,五哥又作何感想。若是我接着说,前日审问五哥的白鹿秘神,五哥可还有印象,是否面善得紧,他就是我那萧氏侄女的外孙,一身既为混沌白鹿嫡传,又有萧氏血脉,五哥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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