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刚才一个眼神吓退北经略神,一番陈词令四经略神都不敢说话,说明您在这六人之中地位最高。我这才恍惚想起,人间总司天命,代天执法的是秘神,然后才是四经略神,四经略神虽很多地方同秘神一样,品级却在秘神之下。这样想来,您定然是秘神无疑。”
“我一路走进来,发现经略神府是按照五方排列成五座独门小院,无主无次。其中四经略神对应四方,中间院落必定是秘神,可巧您就居于中间院落。秘神气度如朗月照地,心底无私,秉性善良。冲天初次见面能得秘神照护,心中实惭愧有加。”
沁风惊诧不已,笑拉着沈冲天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细细打量着他,慨叹一个心思细腻若此,聪颖灵慧若此的孩子差点就错失了。她与沈冲天拉起家常,故意以天狼风貌、宫中情形、路途见闻等琐碎事询问沈冲天,借此进一步试探他口才思路。谁知沈冲天一问一答,毫无停顿,也无一句废话,才思敏捷,条理清晰明确。但是一涉及关键之处,譬如国之大事或者皇宫秘事,便一言不发,只是微笑。沁风见这孩子极知深浅,越听越满意。
这时,一个仙侍轻快进来,沁风认得是岑吕身边人,忙告诉沈冲天,他外婆派人找来了。
沈冲天听说,起身待命。
仙侍笑道:“你竟在这里,叫我一通好找!夫人请你过去,就是不知秘神这里是否方便?”
沁风和缓言道:“我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孩子哪里都不认得,信步走到此处,被我叫住,让他进来喝口水歇一歇。既然岑吕唤他,你带他去吧。”
沁风房中的仙童遥望沈冲天离开的背影,笑道:“这个小灾星,有些意思。”
沁风抬头白了她一眼,训斥道:“什么小灾星!好话不学,这话倒学得快,大家聚在一处,莫要跟着瞎起哄,人云亦云,皆因任何事任何话,都经不得传,越传越乱。我只担心今日夏卿被我说得理亏,抹不过颜面才留下他,家中人未必真心善待。你跟去,悄悄探听着那边的情况,及时回我,是我让这孩子进门的,若真出事故,我心实在难安。”
沈冲天跟在小丫头后面,来到南边院中,见里面坐着白日被夏卿拉走的那个人,五官明媚,一团和气,母亲在她身侧站着,两人五官有几分相似。沈冲天知这就是外婆,连忙下拜叩头,被岑吕和夏流烟一把拉起。沈冲天这才抬头望着外婆和母亲,岑吕和流烟也细细端详他,三人扶持相对呆立,许久都无人开口言第一句。
静默了一时,夏流烟才慢悠悠言道:“孩子,今日事莫要责怪你外公,他并无恶意。”
沈冲天一听这话,半是委屈半是愤怒,劈手厉声道:“母亲这番话好不轻松!他无恶意,难道我是有恶意的?我一心来这里寻找双亲,未作他想。他倒好,上来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就赶我走,连家门都不让我进,还口口说我是‘灾星’。我怎么就是‘灾星’了。我在天狼国一十六年,长辈兄姊身体康健,我活到如今,双手未沾血,十指不纳垢,心中未藏奸,没伤害过人,没妨碍过人。怎么到了这里,就被他生生安上‘灾星’的罪名。”
“我这个灾星怎么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好好一个婴儿被你们妄下断言,行将抛却,抛却不成几近打杀。如今我侥幸存活,未吃他南经略神一口粮,未穿他一寸布,何苦上来对我斥责辱骂。也是堂堂御赐的正神,存妄毒之念,开污秽之口,行狼子暴行。是,他是我外公,他可以骂我、驱赶我,可母亲又是如何做的,天下母亲难道不都该以孩儿为重,不然何以为母。你身为母亲,可曾维护自己的孩儿;我被抛弃时,你可曾寻过我;我一十六年未在身边,你可曾思念过我;我今日被拒之门外,你可曾阻拦挽留过。父亲失踪,外公不像外公,母亲不像母亲,这就是我跋涉万里回来的家。”
沈冲天激动之情难以按捺,突然一把扯开衣服,露出胸膛,岑吕和流烟这才惊见他整个左胸一片黑紫射肩透背。
沈冲天苦笑一下,指着外面道:“拜他南经略神所赐,所有人都说我沈冲天活不过二十岁。我不责怪他,难道还要谢他为人间除了一个祸害不成!”他一天连动几场大气,再加上接连旅途劳顿,突觉痛苦不堪,再说不上话来,只是以手扶心弯腰半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眼睛一吊,昏死过去。
经略神府地方本就不大,入夜后众神仙都喜静谧,府邸中忽起沈冲天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诘问斥责,似半天滚雷一般,激荡在人们周围,五处院子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停下手边的事情,全部好奇地向外张望。
声音忽戛然而止,众人以为事情终于安定。谁知紧接着,沁风的仙童急匆匆跑回去传递消息,其他院子的人也忙追出去询问,这才知道沈冲天连气带累,已经昏死在岑吕的屋子里。三位经略神和沁风心知这是夏家的家事,不便掺和,只在屋子里等待进一步的动静。各处仙侍则来回奔走,或是帮忙,或是探听传递信息,整座南府热闹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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