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荒原上的砂砾,远远望去,仿佛地面都在渗着血。
玄天城方向的天空,那片浓郁到化不开的暗红血雾正在缓缓下沉、稀释,
但空气中残留的污秽血腥和隐隐的哀嚎,依旧如同跗骨之蛆,缠在每个人的鼻息间、心头上。
青云峰四人一兽,像几只刚逃出捕兽夹的惊兽,勉强立在一片被风侵蚀成古怪形状的沙丘阴影里。
慕容尘将背上的兽皮包裹小心放下,沉闷的落地声在寂静的风沙里分外清晰。
他魁梧的身躯带着激战后的疲惫,盘腿坐下,粗重的喘息片刻才平复。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里几乎虚脱的桑红袖放在相对平整的沙地上,小丫头脸色煞白如纸,额头全是冷汗,双手依旧死死抱着那只气息微弱、粉色毛发上布满黑点的混沌兽。
云澜站在稍远一些,素白的衣裙下摆在寒风中轻轻拂动。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裹在鞘中的冰剑,但细看之下,能发现她的指尖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体内那股冰冷的狂暴剑意并未因脱离险境而平息,反而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在星髓铁河床与冰蓝道锁构成的脆弱堤坝后,发出更加尖锐的啸音,每一次冲击都让她五脏六腑如同刀绞。
她紧抿着苍白的唇,一缕刺目的血线从唇角蜿蜒而下,又被她不动声色地用指背抹去,只有那双琉璃般的瞳孔深处,翻涌着近乎失控的冰蓝寒光。
陆凌雪,那位将他们从绝境边缘强行掳来的星垣巡查使,静静地悬浮在几丈外的半空中。深蓝的长发被荒原的风撩起,星光织就的长袍流淌着淡淡的月辉。
她冰蓝色的眼眸没有温度,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万年寒潭,冷漠地扫过下方狼狈的青云峰众人,最终定格在那个最没正形的人身上。
沙丘的阴影里,萧闲不知何时又掏出了他那把标志性的破竹椅,正以一个极其费腰的姿势瘫在上面,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逃亡只是饭后散步。
他半闭着眼睛,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索着怀里,掏出半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硬邦邦的灵豆,塞进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发出细微的“嘎嘣”声。
“大佬……”桑红袖虚弱的呼唤带着哭腔,她看着怀里呼吸微弱的混沌兽,“小粉毛快不行了,它身上好烫……”
瘫在椅子上的身影顿了一下。萧闲终于慢慢睁开眼,眼底那点熟悉的困倦之下,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
他的目光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桑红袖和混沌兽,反而抬起,越过短暂的沙丘,投向那片被稀释的暗红天幕下的轮廓——那是青岚宗的方向。
昔日的仙山渺渺,道韵悠然,如今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翻涌的尘沙,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死寂的黑影。
那座承载了他多年吃喝拉撒睡、虽然破旧却还算安稳的山门,此刻在他心神之中,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而冰冷的脆弱感。
那无声的残破景象,像一根钝刺,狠狠地扎进了他懒散外表下某个极少被触及的角落。
一缕从未在萧闲身上出现过的、真正的烦闷戾气,无声地缠绕上了他的指尖。指尖无意识地在破竹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的细碎声响仿佛搅动着凝固的空气。
空中,陆凌雪清冷的声音穿透风沙落下,如同冰玉相击:“师尊,星辉通道已备好。随我回星垣复命,此地之事自有仙盟彻查。”
那声音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仿佛他们这些被卷入风暴的、微不足道的人,只需乖乖跟着她的意志,离开这片泥潭便是。
回星垣?安全?置身事外?
这些念头在萧闲脑海中打了个旋,随即被那模糊山门残影激起的、如同实质的烦躁彻底碾碎。
他扯了扯嘴角,那点好不容易挂上的睡意彻底被一种近乎凶狠的散漫所取代。
“复命?”萧闲慢吞吞地开口,声音拖得很长,带着浓浓的倦意,却又像淬了冰渣子,刮得人耳膜生疼,“复他娘的什么命?老子的宗门就在那儿,看着它被人当老鼠洞乱掏?”
他抬起下巴,点了点青岚宗的方向,“星恒之主,你那套安全通道,自己留着玩。老子今天得回去收拾屋子。”
“收拾屋子?”陆凌雪冰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纯粹的不解。
在她漫长的道途中,“宗门”二字更像是一个古老冰冷的符号或责任,而非需要付出一切去守卫的、带着烟火气息的家园。
“无谓之举。血蚀教主力虽暂时被阻于玄天城,残余邪徒已趁乱四散,目标明确,青岚宗首当其冲。此时回去,螳臂当车,取死之道。”
螳臂当车?取死之道?
萧闲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手指敲击竹椅扶手的速度快了一分。就在这股无名邪火越烧越旺,几乎要蹿出心口的瞬间——
【叮!检测到宿主‘咸鱼护宗’执念突破临界阈值!】
【符合强制激活条件!】
【系统商城(临时限时通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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