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掌心的残剑震颤未止，那滴黑血落地后蔓延开来的金纹也尚未完全消散。他没去看它，只是将剑尖微微抬起，指向岩壁闭合的方向——那里，空气开始塌陷。
不是震动，而是塌陷。
像一口无形的巨口正缓缓张开。
沈清璃站在他左后方半步的位置，右掌贴着自己的肋骨下方，那里有一道被黑雾侵蚀过的旧伤，此刻正隐隐发烫。她没说话，只将龙息凝成一线，缠绕在指尖，如同即将出鞘的刀锋。
他们都知道，刚才那场退却只是假象。
黑暗从未离开，它在重组，在积蓄，在等待一个更合适的形态降临。
第一缕黑气从地面金纹的尽头渗出，不似先前那般缓慢流淌，而是猛地窜起，如毒蛇吐信。紧接着，整片岩层像活物般鼓动起来，裂开无数细缝，每一缝中都涌出浓稠如墨的雾流。它们不再试探，不再寻找入口，而是直接汇聚成柱，直冲穹顶！
雾柱中央，轮廓逐渐清晰。
鳞片浮现，爪牙成形，一双巨大的翼影在黑暗中舒展，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一头龙，由纯粹黑暗凝聚而成，双目猩红如燃尽的炭火，正俯视着他们。
叶凌霄握剑的手指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柄沾血未干，握在手中略显滑腻。他低声道：“它比国师更纯粹。”
沈清璃点头，声音压得极低：“但也更原始。”
话音未落，黑暗之龙已俯冲而下，速度快得撕裂空气，带起的风压让两人几乎站立不稳。叶凌霄横剑格挡，残剑与龙爪相撞，金光乍现，竟在黑暗中劈开一道短暂的裂痕。沈清璃则趁势跃起，龙息自掌心爆发，化作一道炽白弧光，直取龙眼。
龙首微偏，龙息擦过左眼，鳞片顿时焦黑一片，冒出缕缕青烟。它嘶吼一声，尾扫而来，岩石崩裂，碎屑四溅。叶凌霄拉着沈清璃翻滚避让，肩胛骨重重撞在岩壁上，闷响一声，但他没停，立刻翻身站起，剑锋指向龙腹——那里，在刚才的闪避中，他曾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
“左眼受伤时动作会慢半拍。”沈清璃喘息着说，嘴角渗出血丝，“而且……它的鳞片之间有光。”
叶凌霄点头：“不是反光，是某种频率在跳动，像心跳。”
他们没时间细想，黑暗之龙再度扑来，这一次不再是直线冲击，而是突然分裂——上半身仍为巨龙形态，下半身却化作黑雾，贴地蔓延，无声无息地包抄两人后路。
沈清璃立刻感知到气流异动，龙息转为扇形扩散，逼退雾流。叶凌霄则趁机跃上一块凸起的岩台，居高临下观察龙躯变化。他发现每当形态转换时，龙颈处的一片鳞甲会短暂凹陷，仿佛承受不住能量流动的压力。
这不是防御最强的地方，恰恰相反——这是最脆弱的一环。
“它怕热。”沈清璃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刚才那一击，它不只是躲，更像是……本能排斥。”
叶凌霄眼神一凛，不再犹豫，猛然跃下岩台，剑尖直指龙颈凹陷处。残剑金光暴涨，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刺入黑暗之力的核心区域！
龙啸震耳欲聋，整个空间都在颤抖。那一剑并未贯穿，却让黑暗之龙的动作彻底停滞了一瞬——就像一根针扎进了绷紧的鼓面。
伤口处流出黑色血液，滴落地面时发出“嗤”的一声，岩石迅速腐蚀，冒出刺鼻气味。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血液落地后，并未立刻蒸发，而是短暂凝结成珠，在金纹边缘滚动了一圈，才彻底消融。
沈清璃看到了，低声问：“它……会痛吗？”
叶凌霄没回答，只是盯着那滴血消失的位置。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腐蚀，而是一种能量转化——黑暗之龙正在用自身的血，修补刚才被刺穿的裂痕。
这说明两件事：第一，它确有弱点；第二，它能快速修复。
果然，不到三息，龙颈处的凹陷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坚硬。黑暗之龙重新凝聚形态，这一次，它不再急于进攻，而是悬停空中，双翼缓缓扇动，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腥风。
腐臭味弥漫开来。
不是血腥，也不是焦糊，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腐败气息，像是千年古墓中腐烂的织物混合着潮湿泥土的味道。
沈清璃皱眉，右手不自觉地按住鼻梁下方，仿佛这样能减轻嗅觉冲击。叶凌霄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已无惧意，只剩冷静的审视。
“它在变。”他说，“不是进化，是模仿。”
“模仿什么？”她问。
“我们。”他低声回应，“它在学我们的节奏。”
果然，下一刻，黑暗之龙突然模仿起沈清璃方才的龙息轨迹，喷吐出一道漆黑火焰，形状竟与她的弧光如出一辙！叶凌霄早有准备，残剑横扫，金光与黑焰碰撞，爆发出刺目的火花。
但这一次，黑焰并未溃散，反而顺着剑身向上攀爬，试图侵蚀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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