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断崖，吹得衣袂猎猎作响。叶凌霄与沈清璃并肩而行，脚步踏在青石台阶上，回声低沉如心跳。
他们已抵达那座星图所指的遗迹入口。岩壁斑驳，藤蔓缠绕，仿佛岁月在此地凝固了千年。叶凌霄抬手抚过石门上的裂痕，指尖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像是触摸到了某种久远的哀伤。
“这里……很安静。”沈清璃轻声道，声音压得很低。
叶凌霄点头，残剑在他背后微微震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两人推门而入，尘埃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遗迹内部比想象中宽敞，中央是一方巨大的圆形祭坛，四周刻满了繁复的符文，像蛛网般蔓延至穹顶。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正上方，悬浮着一缕幽蓝色的光流，缓缓旋转，宛如星辰轨迹。
“是星图残留的气息。”沈清璃缓步走近，龙神之力在她体内流转，掌心的金色棋子印记隐隐发烫。
叶凌霄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祭坛中央的一块凹陷处。那里空无一物，却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他缓缓抽出残剑，剑身泛起幽光，与头顶的光流共鸣。刹那间，整个遗迹亮起一道道光芒，符文阵列被激活，幻影浮现。
画面开始流动。
血色弥漫，祭坛之上，两道身影对峙而立。一位是师尊，须发皆白，神情肃然；另一位则是尚未堕落的国师，眉宇间尚存几分清朗，手中握着一柄长刀。
而在他们之间，跪着一个少年——面容与叶凌霄一模一样。
沈清璃猛然睁眼，呼吸一滞。
“这……”她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便见师尊举起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入少年胸口。
画面剧烈震荡，血花飞溅，少年倒下，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悲悯。
“不……”叶凌霄喉结滚动，双拳紧握，指甲几乎掐入掌心。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仿佛有无数记忆碎片在翻腾、撕扯，分不清哪一段是自己的过往，哪一段是幻象。
“这不是真的。”沈清璃试图稳定空间，但她的龙息刚一释放，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噬，经脉瞬间传来灼痛。
“你感觉到了吗？”她咬牙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叶凌霄没回答，他的意识已经陷入幻境之中。画面继续流转，国师蹲下身，伸手按住少年的额头，低声说了句什么。下一瞬，少年的身体化作一缕金光，融入天地。
“那是……龙魂。”沈清璃瞳孔骤缩，她终于明白幻境中的少年是谁——他是第一代龙脉之子，也是命运最初的起点。
叶凌霄猛地拔出残剑，朝地面狠狠刺去，剑气炸开，试图切断幻境源头。可幻境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你必须面对它。”沈清璃的声音穿透幻象，“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看清。”
叶凌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任由那些画面涌入脑海。
他看见师尊在深夜独坐，望着苍生轮，眼中满是疲惫；他看见国师跪在祭坛前，喃喃自语，说出了“执命为棋”的誓言；他还看见那个少年，在最后一刻对他微笑，仿佛早已知晓这一切终将轮回。
“我……到底是谁？”叶凌霄喃喃。
沈清璃心头一震，立刻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龙神之力汹涌而出，强行将他从幻境深处拉回现实。
“你是你自己。”她语气坚定，但掌心的金血却在此时沸腾起来，沿着经脉奔涌，逆命轮纹路悄然浮现。
剧痛袭来，沈清璃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她咬紧牙关，强忍住身体的失控。
就在这时，虚空中响起一声嗤笑。
那声音低沉而阴冷，仿佛从远古而来，带着无法言喻的威压。
叶凌霄猛然抬头，只见祭坛上空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那人形轮廓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透着漠然与嘲弄。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残影的眉心，赫然浮现出苍生轮的印记！
“你们……终于来了。”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玩味。
沈清璃猛地睁眼，体内的金血暴走，逆命轮纹路如活物般游走全身，带来难以承受的灼痛。
“别听！”她咬牙低喝，龙角浮现，强行撕裂幻境一角，将那道残影驱散些许。
但那笑声并未消失，反而更深地烙印在叶凌霄的意识中。
他能感觉到，那不是单纯的幻觉，而是某种真实存在的意志正在窥视他们。
“快醒过来！”沈清璃的声音带着焦急。
叶凌霄终于睁开眼，额角渗出冷汗，目光复杂地望向沈清璃。她的龙角还散发着淡淡金光，掌心的棋子印记却暗淡下来。
“你还好吗？”他问，声音沙哑。
沈清璃点点头，却没有松开他的手。她能感觉到，刚才那一击虽然破开了幻境，却也让她体内的力量变得更加不稳定。
“你的血……”叶凌霄注意到她手臂上的逆命轮纹路，眉头紧蹙。
沈清璃低头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看来，我也不是那么‘纯粹’的龙神后裔。”
话音未落，虚空中的残影再度凝聚，苍生轮印记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叶凌霄缓缓站起身，残剑横于胸前，剑身上“苍生劫终”四字微微发光。
他知道，这一战，才刚刚开始。
而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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