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类森林的荧光在归墟周身投下诡谲的阴影。黑雾散尽后露出的那张脸——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还有左眉那道几乎与秦战一模一样的断眉——像是一面被岁月扭曲的镜子。
秦战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创生之眼传来灼热的刺痛，不是警告，而是一种诡异的共鸣。第三子体在他怀中发烫，银蓝色的火焰自动展开成护盾，隔绝了归墟的精神压迫。
"你...是谁？"秦战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归墟微笑。那笑容让秦战毛骨悚然——太熟悉了，就像每天早上在铜镜中看到的自己，只是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冷酷。
"在旧宇宙，他们叫我秦归墟。"男人轻抚手中的逆Ω晶体，"玄天宗第七代掌门，源界守护者首席，以及..."他顿了顿，"你的祖父。"
秦战如遭雷击。记忆深处，确实有个模糊的影子——小时候常把他放在膝上讲述修真大道的老者。但那面容早已模糊，只剩下温暖手掌抚过头顶的触感还偶尔在梦中重现。
"不可能..."秦战踉跄后退，"祖父在对抗域外天魔时陨落了...我亲眼看见..."
"你看见的是替身。"归墟叹息，"就像你看见的'归墟'也只是个投影。"他向前一步，秦战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体有些透明，边缘处微微闪烁，"我的本体仍在旧宇宙，被源界放逐在时空夹缝中。"
白袍老者匍匐在地，青铜灯滚落一旁。秦战注意到灯焰是纯净的青色，与其他信徒的血红灯焰截然不同。
"大人，第四和第六子体已经准备就绪，"老者颤声说，"但全域观测者正在脱离控制，它吸收了三十七名高阶信徒..."
归墟一挥手，老者立刻噤声。"我说过，牺牲是必要的。"他转向秦战，眼神变得复杂，"孩子，你本不该卷入这一切。我留下创生之眼的种子，是希望你能在新宇宙安稳生活。"
秦战脑中嗡嗡作响。左眼的刺痛越来越强，某些被封印的记忆开始松动——童年时药婆神秘的预言，师尊对他格外严苛的训练，还有那个总在梦中出现的、教他辨认星辰的声音...
"是你...把创生之眼植入我体内？"
"不全是。"归墟摇头，"它本就流淌在我们的血脉中。我只是...激活了它。"他举起逆Ω晶体，"就像我激活了监察者，激活了全域观测者。秩序必须有人维护，哪怕代价是成为恶龙。"
第三子体的护盾突然波动，银蓝火焰中浮现出苏婉模糊的面容。秦战心头一震，想起她还在时间囚笼中受苦。这个念头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混沌的思绪。
"你利用我接近苏婉。"秦战握紧子体，创生之眼银光大盛，"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
归墟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她本应是完美的容器，"他低声说，"Ω序列与情感共鸣的结合，能承载最纯粹的秩序之源。但你...改变了她的进化轨迹。"
菌林突然剧烈摇晃。远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天空像被无形的手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后面巨大的几何球体——全域观测者！它比在齿轮监狱时更加庞大，表面时钟影像减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变幻的人脸轮廓。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模糊的五官正逐渐变得清晰...越来越像苏婉！
"它吸收了她的部分特征。"归墟眯起眼，"有趣。我本以为观测者会抹杀Ω序列，没想到选择了融合。"
秦战胸中怒火翻腾。左眼的银光与第三子体的蓝焰交融，在周身形成旋风般的能量场。白袍老者惊恐地后退，但归墟只是静静站着，逆Ω晶体散发出不祥的黑光。
"把她还给我。"秦战一字一顿地说。
"已经太迟了。"归墟指向天空，"观测者进化到第三阶段后，会重构自身法则。你看到的苏婉只是一段记忆镜像，真正的她..."他顿了顿，"正在成为新秩序的一部分。"
秦战不信。第三子体中的苏婉影像还在，Ω序列的共鸣做不了假。他突然发起攻击，创生之眼射出一道银蓝交织的光束，直击归墟面门。
归墟不躲不闪。光束穿透他的投影，在后方炸出一片菌类焦土。"我说过，这只是投影。"他叹息，"就像你对苏婉的执念一样虚幻。"
地面突然升起十二根黑色晶柱，将秦战围在中央。每根晶柱上都浮现出动态画面：齿轮监狱中苏婉透明的身体、全域观测者内部的时间静滞场、以及...一个秦战从未见过的纯白空间，成年形态的苏婉悬浮其中，机械地解构着周围流动的法则符文。
"这才是她现在的位置。"归墟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温柔，"观测者的核心演算室。她在那里很安全，也很...满足。"
秦战死死盯着画面中的苏婉。她确实恢复了成年形态，银白战甲纤尘不染，长发如瀑垂落。但眼神空洞得可怕，手指以超乎常理的速度在空中划动，每一下都精准解构着某种基础法则。最令人心碎的是，当她偶尔停下时，会露出困惑的表情，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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