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往下面想，脑袋越痛，索性干脆就不想了。
我咬紧牙关，用颤抖的双腿支撑起身体，继续向前走去。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痛从脚底直窜上脊椎。
我数着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不去看两侧的屏幕，但那些画面却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我的视线。
不知走了多久，我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左侧的屏幕。
画面中，我正拖着行李箱站在大学校门口，阳光明媚得刺眼。
丁小飞和王哥从人群中向我跑来，丁小飞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红色T恤，他张开双臂，像只欢快的鸟一样扑向我，嘴里还喊着什么，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我记得那天他说的是。
"齐了！咱寝室的人齐了！"
此时，那小子的眼睛眯成两道弯月，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王哥则稳重地站在一旁，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伸手接过我的行李，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嘴唇开合着，他的笑容没有丁小飞那么夸张，但眼角的细纹和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王哥最真诚的喜悦。
看着这两人的笑，我的心理稍微好受一些，身上的疼痛感也没有之前那样强烈，但依旧让我痛得流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滴在透明的路面上，瞬间就被吸收不见。
与此同时，右边屏幕上仍然播放着很多陌生人的生活画面。
一个老妇人独自在厨房包饺子，一个少年在雨中抱着受伤的小狗，一对情侣在火车站依依惜别……
这些画面不断变换，光影交错间，我的眼前一阵晕眩。
眼睛又干又涩，像是被人撒了一把沙子，如果再这样看下去，我可能会瞎。
想到此处，我抬起颤抖的手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的视线始终聚焦在前面的方向。
我继续往前走，这时候，我只觉得自己像一具丧尸，麻木地前进。
双腿机械地交替迈出，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而沉重。
走着走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与两边画面中那些人的痛苦相比，和我现在身上的这些痛苦相比，我身上的这些痛又算什么呢?
银幕上，那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在病床上挣扎的老人，街头流浪的乞丐……
这些人的苦难远比我的深重得多吧。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我想走出去的决心更大了。
这个时候，我的身体的疼痛已经到达了巅峰，几乎是每走一步就要歇一下的程度。
我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她那边现在可能也是跟我一样吧？
就这样倒下去了，那之后就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妹妹了。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我一咬牙，心里面较着劲，硬着头皮往前加快脚步。
没一会儿，头上的冷汗就直接流下来打湿了我的眼睛，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我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继续跌跌撞撞地前进。
朦朦胧胧中，我仿佛看见王哥和丁小飞以及陈墨和张强几人在前面为我加油打气。
王哥双手拢在嘴边喊着什么，丁小飞跳起来挥舞着手臂，陈墨推了推眼镜，张强则竖起大拇指。
我知道这些都是幻象。
想清楚之后，我再次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跑，虽然每一步都让我撕心裂肺，此时的肺部火烧火燎，双腿像是灌了铅。
就在我精疲力竭，可能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时候，眼前红光一闪，那位穿着红袍的少女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的红袍在无风的环境中轻轻飘动，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托起。
少女的面容与妹妹如此相似，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空灵美感。
那双五彩斑斓的眼睛此刻盈满泪水，那些泪水不是透明的，而是闪烁着微光，像融化的宝石般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我不知道少女对我说了什么，只觉得她似乎是在问我，是否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妹妹的命……
我用最后的一点意识对少女说。
"我愿意。"
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少女的表情怔住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她缓缓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发光的轨迹。
当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的额头时，却又犹豫地停住了。
我看着这位跟自己长得极其相像的"妹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触碰她的脸，但让我震惊的是，我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就像穿过一团雾气。
少女的表情变得更加悲伤，她摇了摇头，往我前方指了一下……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离我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影。
那个熟悉的身影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
是小伍哥！
他穿着一件黑色夹克，头发比记忆中要长，凌乱地搭在额前。
他的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平静微笑，眼神中既没有恐惧也没有迷茫，只有一种释然。
小伍哥向我伸出手，掌心向上，像是在邀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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