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明知,此事无可逆改,亦无转圜的余地。”
“何故给林贵人送去生机,让她徒增希冀?”
“准她进言,呈情。”
“你我皆心知肚明,饶是进了言,此事也不会有变。”
“遑论,此事因堂前状告而起。”
“与之相干之人,更是你亲口下令捕之,满朝文武为证。”
“纵是林夫人,只堪堪知情,也被牵连其中,一并捕之。”
“你明知此事棘手,何故横生枝节?”
闻之,她微微掀眼,淡淡询之。
闻其质言,他倾身近前,替她拢紧褥被,复又折身位之。
“准其进言,并非欲意徇私、偏袒。”
“此事也非一人之言可动摇。”
“允其呈情,其一为,法礼并非全然无情。”
“虽无以免刑,却可轻判。”
“不祸及九族,不牵连无辜。”
“其二,为她孝意之举。”
“其三,她曾尽心侍奉过你。”
“并非念及空口行径,而是如实的心意。”
“遑论你的心症,确有所缓和。”
“由此,不失为一种恩情。”
“这番恩意,也非财帛便可平尽。”
“饶是我不应允,你亦不会坐视不管。”
“纵不出言替其脱罪,也定倾力保下其父、母之命。”
他言得笃定,细凝她眉眼,轻易戳穿她心思。
“无凭无据。”
“也只你一人之言。”
她出言驳之,争意显目。
无声揭露了掩饰之举,与实态。
他轻叹一声,娓娓道之。
“你自幼身处皇室,深知朝中律例 。”
“饶是各国有所出入,也不至大相径庭。”
“亦明了此举不至重责。”
“故而,对此淡然处之。”
“不甚在意,近乎漠视。”
“饶是知晓我私下之举,也毫无气性。”
他如实而言,无不了然。
“……”
她淡然笑之,垂眸未语。
无半分辩驳,似无声默认。
“亦是知晓此事无足轻重,你方允准她入殿呈情。”
她淡淡回之,抬眼望去,堪堪与之交汇。
只显浅一瞬,率先侧眸偏移,望向正对的庭院。
忽至的沉默之象,使得气氛无端骤变。
他主动出言,打破沉寂之状。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纵无足轻重,也须堵朝臣之口,有所交代。”
“严防效仿之举,以儆效尤。”
他敛眉浅语,疲意无掩。
闻其言意,她出言复之,气息尤重。
“既分身乏术,何苦揽下这棘手之事。”
“秉公处置,一语落定便好。”
“长久搁置,枝节难断。”
“遑论林贵人那锲而不舍的脾性。”
“饶是落了病,也无半分消停。”
“此番心性,不知其父闻见,是该喜该忧!”
“原是位居高位,吃穿不尽,财帛傍身,也有烦绪。”
“倒不如小门小户府中,寻常的侍妾清静。”
“也不怪太后不闻、不理宫中之事。”
“终日哗然,无得清静,何以长寿!”
她不禁长叹,敛下眉骨蹙态,合眼安神。
闻其叹语,他倾身近前,指腹触额,替她轻捻额骨。
“未曾当即处置,分身乏术只为其一。”
“此事虽为堂前状告,携有些微物证。”
“却无以凭一面之词断案,亦无可轻言决策。”
“侍从细查回禀,也须时日。”
“人已借由僭越之名,禁足宫中,闭门自省。”
“待不日偷了闲,方可命人放离,宣入殿中,落定此事。”
“若是心扰生郁,便搬去正阳宫小住。”
“待事过,身子转好再搬回殿中。”
“恰逢啊洛、啊笙,啊粢、啊姿,皆在正阳宫。”
“由此,也能减缓心绪,缓和心神,静养身段。”
“好过蜷在这殿中,终日劳心伤神,寝食难安,加重心症、病态。”
他附耳低语,手上动作未减。
她未应下,只将弊端一一道之。
“若我这一身郁态,累及了皇后。”
“这宫中之事,又当交由何人代为打理?”
“是临近待产的贵妃,是哗然生事的后妃,亦或是不问世事的太后?”
“遑论皇后也并非全然不为此事受累。”
“若非欲求无门,走投无路,林贵人又怎会长跪于繁星殿。”
“皇后并非心冷之人,想来也极为难。”
“故而终日闭门谢客。”
“既如此,何故登门徒增烦绪。”
“遑论啊粢、啊姿已不小,早已懂得察言观色。”
“啊笙更是已近及笄。”
“饶是住下,也无非叫她们忧心。”
“太医言,啊洛已近时日无多。”
“纵是危言耸听,我也不愿再横生枝节。”
“不愿临了临了,他仍忧心我这母亲。”
“无一日宁日,半分松懈。”
“他最为心细,饶是见了,怎会无所察!”
“若是入了正阳宫,啊洛闻见旁言,见母亲避而不见,又怎会不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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