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悄声转醒。
她以告病为由,终日宿在殿中,闭门不出。
后妃照例晨昏定省,她吩咐宫侍,以称病躯离,闭门谢客。
故此,日子清闲、适意,尤为随性。
不过入榻、起身,进食、赏景,独自品茶,庭院间走动。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既日长枯乏,也极为闲适。
奈何称病之举短且,不可久行。
遑论得太后厚爱,太医不时入殿诊脉。
唯恐腹中胎儿,降世时,伴有欠缺,无康健体魄。
故而,半月左右,便得现身人前,以止流言。
譬如今日,堪堪半月。
她撑坐起身,小宫侍持净盆入殿。
片刻搁落,将盆沿悬挂的薄帕,入水浣洗,俯身递与她。
她抬手接过,显浅擦拭。
不时,小宫侍伸手近前,俯身接过秽帕,搁落净盆中。
擦尽手中水渍,搀她起身。
她缓步前行,于妆奁前入座。
小宫侍伏身退离,端起净盆离殿。
不时,立于殿外,静待她传唤。
她正对铜镜,熟练挽髻,搁上明晃锦冠,嵌入零星钗饰。
霎时间,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相较之下,脖颈处的疤痕,显目又突兀。
她凝视半响,眼神淡然。
已瞧不见先前的激进,与目眦欲裂之象。
尤为气定神闲,心平气和。
片刻,唤来小宫侍。
小宫侍闻言,大步近前,抬手搀扶。
两人一前一后,迈离漪桦宫。
彼时,繁星殿侧殿中。
落笙居于高位,一脸苦相,满面愁容。
宫道之上,林初星远远闻见闲言。
原以为是论及她称病之事,正欲出言,将闲谈的宫侍驱离。
迈步近前,忽的闻见胞妹名号,不由止步。
先前胞妹与皇贵妃,无端走得近。
同皇贵妃请安之时,皆能闻见胞妹的身影。
端茶倒水,细致入微。
饶是夜里,也会借故留宿。
扬言殿中宫侍莽撞,恐照顾不周,自请留下侍奉皇贵妃。
故此,接连留宿皇贵妃殿中,近身伺候。
皇贵妃出言推拒,胞妹以先前洒落茶水,险些酿成大错为由,以侍奉之径赔罪。
念及胞妹一片心意,皇贵妃松了口,应允人留下。
事先婉言告之,待转安便将胞妹遣离,左右伤势不重,时日不长。
故此,胞妹日日宿在皇贵妃殿中。
日里侍奉皇贵妃,夜深换宫侍伺候,显浅休憩。
天未亮,便静候在皇贵妃寝殿外,静待差遣、传唤。
不日,殿中盛传胞妹善行。
许是有人作陪,皇贵妃兴致高涨,不觉添笑。
陛下闻及,爱屋及乌,厚赏了胞妹。
思及深宫人性,与后宫妒心,唯恐危及皇贵妃,未有升位之举。
只赏赐颇丰,源源不断。
许是初得恩赏,胞妹喜笑颜开,更是留在了皇贵妃身边。
殷勤恭维,近乎寸步不离。
胞妹久居皇贵妃殿中,生性本恶,极易怀恨。
先前更是有奉茶之恨。
事发之地,堪堪在皇贵妃殿中,她不由生疑。
换道而行那日,她暗自揣度。
原以为先后两事,皆是胞妹的手笔。
故此,回宫时,暗自吩咐殿中的宫侍,暗中打听胞妹现下的封号、位份,及居所。
她闻见宫侍的回禀,当即打消了疑心,却暗自留了心眼。
胞妹劣汰,极喜生事。
念及昔日,新仇旧恨,终有一日,会同她寻仇、滋事。
故此,暗自将胞妹的位份、居所记下,以便他日登门还礼。
胞妹入宫不久,鲜少有恩赏。
故此位份不高,堪堪频及贵人,居于旁宫侧殿。
同她堪入宫时,受后妃欺凌的位份,不相上下。
奈何胞妹好命,她不逢时。
先前后宫虎狼环伺,朝堂动荡难安,陛下一心朝政。
太后尚在宁国。
皇后苦心习教,终日操持宫务,皇贵妃深入浅出,近乎不闻宫中之事。
无人在意微小之人的死活。
不及眼下,身处高位之人,皆无害人之心。
一如皇后尹悠吟,一如皇贵妃落笙,一如位及贵妃的她。
饶是余下后妃,也无敢堂而皇之,动用私刑。
自不时登门诉苦,暗自腹诽。
凭如此身份,自无以号令皇贵妃殿中之人。
饶是有心收买,凭着低微的俸禄,也拿不出多余的银钱,买通宫侍。
遑论她眼下的位份,与腹中的子嗣,太后的看重。
若出了事,此事出自皇贵妃殿中,皇贵妃自也会受其牵连,落得污名。
陛下亦不会坐视不理,定是要将事查清,当众替皇贵妃洗刷,还清白之名。
处死,为害之人。
纵她因此死于非命,念及数载旧意,念及为父之名,悠悠之口,陛下也自不会坐视不管。
饶是赏银颇丰,临危受命的宫侍,也无福消受。
不及宫侍之职安稳,尚能偷得片刻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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